現在並不是玩兒女情長，壯烈熱血那一套的時候。戰爭是很殘酷的一件事情，或許在一線戰鬥的時候需要這種感情，但是身為一個軍團的決策層，排除情緒對決策的幹擾是最為基本的素質。

現實情況就是這樣，肖雲留在這裏並不能對具體的戰爭產生什麽影響，反而會對他自身帶來許多危險，而肖雲的特殊身份又決定了他無法承受這種風險。所以在這個時候離開這裏，返回太陽系這個最安全的地方才是最為明智的。

肖雲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肖雲並不打算因為某些感情之類的“矯情”的理由而留在這裏。那完全沒有一點必要。肖雲想要留在這裏，確實有自己的理由。

“也就是說，只要我能找到證據或者猜想來驗證‘機器人擁有自我進化的能力’這一點之後，我們的計劃就會改變對不對？”肖雲問道。

“這是當然。”埃默克將軍說道，“事實是很顯然的，如果這些機器人可以自己進化，那麽那名天才存在與否都不會對大局有影響，我們對他的刺殺便也沒有必要。”

“肖雲，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嗎？”一名參謀說道，“不需要科學體系，又沒有獨立的自我意識，在這兩個前提的限制之下，那些機器人怎麽可能擁有自我進化的能力？我想，你最好還是不要在這裏浪費精力和時間，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你在這上面所耗費的一切精力都將被證明是徒勞無功的。”

肖雲沒有理會那名參謀的說法，而是堅定的看著埃默克將軍：“請您相信我，我可以找到方法來證實這一點的。我會證明……我們現在的戰略安排是錯誤的，我們不應該去刺殺那名天才，這除了給我們帶來額外的損傷之外，不會有任何其餘的用處。”

埃默克將軍問道：“你需要多少時間？”

肖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一定可以想出這個辦法來的。那名天才能做到這一點，我沒有理由做不到。”

肖雲轉過身來，看著會議室之中的所有人，一字一頓地說道：“那個家夥殺死了我的愛人，殺死了我的同伴，並且對我們人類文明造成了嚴重的威脅。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都是我的生死之敵。所以……我決定接受他對我的挑戰。而破解他讓‘機器人實現自我進化’的方法，就是我接受挑戰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埃默克將軍嘆了一口氣，肖雲則接著說道：“所以，我必須要留在艦隊之中。因為如果我離開了艦隊的話，我就算想到辦法證實了這一點，我也沒有能力快捷的將我的想法傳遞給你們，而那樣的話，很可能會讓我們艦隊遭受許多不必要的傷亡。”

“這就是我要留在艦隊之中的理由，埃默克將軍，您的看法呢？”

埃默克將軍神情嚴肅，久久沒有說話。半晌，埃默克將軍才說道：“雖然不知道答應讓你留下來到底是對是錯……雖然這很有可能導致你這個關鍵人物在戰亂之中死去……但是，我還是答應你吧。好吧，肖雲，你可以留在這裏。”

肖雲點了點頭坐了下去，埃默克將軍則繼續說道：“那麽接下來我們要討論的是，那名天才會選擇到哪個恒星系中去。”

機器人集團可以分出十萬乃至幾十萬股分別占領許多恒星系，那名天才卻只有一個人或者一個小集團，他們是不可能分散的。而很顯然的，只有確定他們到了哪裏，才能展開進一步的刺殺計劃。

“我認為這個問題不如換成‘機器人集團的主要目標是哪個恒星系’比較好。因為很顯然的，那名天才一定會選擇和大多數機器人在一起。無論從自身安危方面考慮，還是從機器人升級科技的便利性來考慮，他都會選擇這樣做。”一名參謀說道。

這名參謀的說法獲得了大多數人的讚同，就連肖雲也不得不承認，如果真的有那名天才存在的話，他這樣選擇確實是最為合理的。

埃默克將軍也選擇讚同這個說法：“那麽我們接下來討論，機器人集團的主要目標是哪個恒星系。”

那名參謀繼續說道：“這個問題可以分解成兩個，第一，目標恒星系和拉卡星系之間的距離，第二，目標恒星系的資源充沛程度。距離越近，便越容易到達，資源越多，便可以覆制出越多的機器人覆制體。那名天才一定會從這兩個方面來考慮這個問題。”

埃默克將軍在面前的儀器之上操作了一番，於是一副星空三維投影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那上面標註了拉卡星系周圍相距在十光年範圍之內的所有恒星系：“這兩個前提想必大家都是沒有異議的，那麽候選目標有如下幾個……”

“波江座A星系，距離拉卡星系五點八光年，它是距離拉卡星系最近的恒星，天鵝座T星系，距離拉卡星系六點三光年，拉格七二八星系，距離拉卡星系八點九光年，沃夫三七七星系……在這些候選目標星系之中，大家認為會是哪一個？”

一名作戰參謀說道：“我想那名天才的遠航目的地是波江座A，波江座A距離拉卡星系最近，拉卡星系已經被它們開采完畢，那麽，選擇最近的一顆恒星繼續開發是一個很合理的選擇。”

“我也認為是波江座A。”另一名參謀說道，“波江座A距離拉卡星系距離是五點八光年，就算那些無限覆制機器人的航行速度只有五千公裏每秒，它們也只需要三百五十年左右的時間就可以航行到目的地。而如果它們的速度可以達到和我們比肩的兩倍光速的話，它們就僅僅只需要二點九年的時間就可以到達。”

對於機器人來說，可以展開恒星際航行並不意味著它們具有了超光速航行的能力。很顯然的，機器人和人類不同，對於人類來說是不可跨越的漫長時間，對於機器人來說則沒有什麽意義。只要它們的燃料儲備和自身機械構成能支撐這麽長時間就可以了。因為機器人的身體只要不損壞，它們的壽命就可以說是無限的，而人類則做不到這一點。

如果那名天才真的存在的話，他必然會受到壽命的限制。雖然壽命的限制可以通過冬眠這種方式來繞過——用幾百年的冬眠時間來進行一次恒星際航行對於一個文明來說是沒有意義的，但是對於個人來說卻是有意義的。

波江座A是比拉卡星系更加遙遠的恒星系。在此次事件之前，拉卡星系總歸有兩顆人類文明發射的無人探測器到達過這裏，而波江座A則沒有任何人類文明造物到達過。

但通過天文觀測手段，人類文明仍舊對波江座A有了一些了解。波江座A的主星是一顆比太陽稍大一些的黃矮星，已經確定的行星則只有一顆，那是一顆比木星還要巨大的氣態巨行星。

波江座A是一個很有可能的目的地，但另一名參謀提出了異議：“我不認為機器人們的航行目的地會是波江座A。因為波江座A星系之中僅僅只有一顆行星，而且這顆行星還是氣態巨行星，並不是巖質行星。而很顯然的，一顆氣態巨行星之上可以被機器人們利用的物資要比巖質行星少上許多。所以……我認為機器人們的遠航目的地會是拉格七二八星系。拉格七二八星系雖然比波江座A要遠上三光年，但是拉格七二八星系裏有三顆巖質行星，還有一條擁有許多天體的小行星帶。相信那裏的豐富物資會對那名天才形成十分巨大的吸引力。”

“所以……我們現在面對的就成為了‘那名天才在航行時間和物資充沛程度之間會如何選擇’這個問題。”埃默克將軍說道，“而這個問題可以簡化為，如果它們的航行速度足夠快，甚至可以超光速航行的話，它們就基本上一定會選擇拉格七二八星系，因為拉格七二八星系比波江座A星系遠的那三光年，在超光速航行手段面前基本上不算什麽。而如果它們無法進行超光速航行，乃至於仍舊被限制在百分之二十光速又或者更低的速度以下的話，它們就會選擇波江座A星系。”

“那麽……誰可以就機器人的航行速度這一點做出一些推論？”埃默克將軍看著會議室之中的參謀們問出了這個問題。

肖雲默默說道：“我認為這並不能算是問題。面對一名可以制造出無限覆制機器人的天才……我想，超光速航行手段對他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麽。我認為它們的遠航目的地是拉格七二八星系。”

“我讚同這個說法。”一名參謀說道，“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去低估一名天才的智慧。”

其餘所有參謀在這個時候都保持了沈默。埃默克將軍嘆息了一聲，然後說道：“暫且認為是拉格七二八星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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